赵寻面上赔着不是，心里大骂着那黑衣男子脑残，一边向伙房大声喊道只有全福楼伙计才懂的暗语：贵客两位，上特色菜八盘！一切从速！
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，但在后院伙房的伙计听了后立刻会意，忙活了起来。因为一般向伙房报菜，都会说宾客两位，如果说了“贵宾”二字，就代表客人不在意价格，伙计们就可以趁机把一些食材的边角料或者残次品都用掉，以次充好是常有的事，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，再做些卖相极好，其实用料极其一般的菜。
而“特色菜”的另一层意思，就是说顾客是个不讲理的人，或者用猪狗不如来解释，伙计们可以看心情或者口鼻状态，在菜肴里放入口水，鼻垢等物。
最后一句的“一切从速”，代表客人是个急性子，着急吃菜，所以做菜的时候差不多糊弄糊弄就得了，不用那么细致，能快则快。
至于是否可以糊弄顾客，就全看跑堂的眼力判断了。赵寻就认定了，来的这二人掀不起什么风浪。
那二人才刚刚入座，黑衣男子就不停的催促。
“小二，上菜快点！”
“小二，你们全福楼什么玩意，上菜这么慢？”
赵寻得照顾其他桌的客人，还得应付那黑衣男子，一时间焦头烂额，根本无暇第一时间回复，就在赵寻刚要开口安抚时，那黑衣男子直接破口大骂：“畜生养的，耳朵聋了？老子问你话呢！”
顿时，其他食客立刻纷纷看向黑衣男子那桌。
赵寻强忍着怒意，拿着茶壶，立刻过去赔罪，将桌上的茶水又添了些，说道：“客官莫急，先喝杯茶，菜马上就出锅了，一出锅，小的立马......”可话还没说完，那黑衣男子一把推开赵寻拿着茶壶的手，赵寻猝不及防，上好的紫砂茶壶砸在地上碎成了碎片。
“你这狗日的东西，问话不理，上菜慢的要死，看老子好欺负吗？我这兄弟等着吃菜呢！”黑衣男子指着赵寻的鼻子怒骂道。
赵寻被其他食客注视着，强挤出笑容说道：“客官，您才刚入座一会儿，小的已经吩咐后厨火速烹饪了，这特色菜，总是得精心准备的，您看是吧。”
黑衣男子冷哼一声，居然就此作罢，赵寻一边收拾着紫砂壶的碎片，忍不住怒火中烧，脸上却依旧挂着赔罪的笑容。
片刻过后，由后厨紧急赶出的几道菜端给了黑衣男子那桌，当然，其中孙山等人在里面加了料，赵寻也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，吐进了其中一道汤里。
“这人简直是蛮不讲理！”赵寻对张大才小声说道。
张大才嘴巴都不动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：“我看这人八成是想找茬，小六，可别被他抓住把柄。”
过了半个时辰，黑衣男子和那病怏怏的人总算吃完。吃饭间，那病怏怏的男子始终不发一语，眼神空洞，仿佛游魂一般。
黑衣男子一拍桌子说道：“小二，结账！”
赵寻立刻换上笑脸走过去，拿着新的茶壶，按照规矩，倒上了送客茶，说道：“客官请用茶，这菜，可还满意？一共是十两银子，您是用银票还是现银？”
黑衣男子看都不看倒上的送客茶，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说道：“十两？就这几个烂菜，值他娘的十两？”
果不其然，这人要闹事，赵寻立刻拿出标注了菜品价格的竹牌给那男子看，一共不多不少正好十两。
“你放屁！就这几道烂菜，老子随手就能做出来，能值十两？你这全福楼店虽大，老子看就是个黑店！”黑衣男子怒不可遏。
遇到这种泼皮无赖，赵寻还是第一次，于是向张大才传去了求助的眼神，张大才会意，从账台走出，对着黑衣男子鞠躬施礼。
“客官您消消气，这价格确实是定好的，但是既然菜不合您的口味，那小店只收您五成的价钱，您给五两就行。”张大才说道。
如此一来，那黑衣男子也没话可说，掏出一锭银子，砸在了赵寻的脸上。
“区区五两，老子给得起！”说罢，又狠狠的冲赵寻啐了一口。
这五两银子虽然是个小数目，但是重量着实不轻，被砸中面部的赵寻，鼻子立刻出了血。
赵寻忍无可忍，大声骂道：“你！”
黑衣男子一龇牙，笑道：“你什么你？”
张大才把赵寻拦腰抱着，向那黑衣男子再次赔罪：“客官慢走。”黑衣男子又轻蔑的笑了笑，也不管他所说的兄弟，独自走出了全福楼。
那病怏怏的男子，喝了一口送客茶，依旧双目无神，喝完后缓慢的走着，可刚到全福楼门口，将要踏出大门，却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“出人命了！”食客们惊呼道。
黑衣男子猛然回头，见那人七窍流血，已经气绝身亡，立马做出悲愤状。
“好你个跑堂的，我只不过是和你发生几句口角，你就直接在送客茶里下毒！还好老子没喝，李五，你死的好惨啊！”那黑衣男子哭嚎起来，将张大才和赵寻两人楞在原地。
“快来人啊，我要报官，这全福楼简直无法无天！”黑衣男子放下李五的尸首，对着赵寻怒目而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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