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若还是那个乡间放牛娃，这种事你永远都碰不上。”
毛头小子如今的样子，就像个发野气的孩子，等着人来安慰两句，可惜今非昔比，寒江雪这句话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所牛二还是那个放牛娃，就不会离开村子，远走他乡，就不会进入禁区，就不会遇到怨鬼，也不会有现在的阴差阳错。
“走吧，你现在不是她的对手。”
寒江雪没有直接答应牛二，毛头小子也没多说什么，只是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，如果小玉不死，就会成为他的心魔，午夜梦回，也会痛恨自己现在的无能。
怨鬼化成的少女轻飘飘的跟在牛二身后，在他身上，似乎有着某种气息，在吸引着她，仿佛一根绳子，将两人系在一起。
“作为师父，我必须要给你点什么。”
一大一小一鬼，沿着下山道行走，两旁植被郁郁葱葱，生机盎然，若不说此处是禁区，谁也想象不到在这里竟然有万般凶险在其中。
但这里若不是禁区，早就被村里人砍伐破坏的差不多了。
牛二依旧在心中记恨着什么，对寒江雪的话听不进去许多。
这个八岁大的孩子，背井离乡，跟着寒江雪闯荡，有心要做一个大英雄大豪杰，完成自己现在的美梦，但怨鬼的出现，她凄惨的遭遇，仿佛当头一棒，打醒了他。
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修行者都是这样的货色，那就统统杀光吧！
但我还是太弱了……不是师父不给我力量，是我还不够强大，一定是什么地方没能让师父满意……
日暮时分，走了几十里地，可见远处飘起了炊烟，几亩荒田，两三道沟渠，可见一些茅草房，被树荫掩映。
“我们就不去白虎村了，阿莲在那里，她会找到自己的路，你却不一样，你要想获得力量，就让我看看，你会怎么选择。”
“还有，你要杀小玉，她也要杀你，这世界上的事，从来不是一个巴掌可以拍响的。”
言尽于此，寒江雪不再多说，在太阳下山之前见了阿莲一面，让她先在白虎村镇场子，如果有人敢在这里闹事，格杀勿论。
“主人，如果我突破先天境界，希望你和我生孩子。”阿莲咬着下嘴唇，仍死死的盯着寒江雪的背影，态度依旧坚定不移。
寒江雪和牛二同时抖了一下，像是被凉水从头上灌了下来，便不多想，启程去往下一站。
一个月后，卯兔镇。
这是一个比寒家镇大上许多的镇子，而且习武之风盛行，街上除了叫卖声此起彼伏，还能见到偶尔起冲突的小镇居民。
这也是牛二得到寒江雪第一个考验的地方。
“驾驾驾！”一辆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，赶车的马夫兴奋的挥舞鞭子，丝毫不顾及这是一条行人街，只催促着马匹。
一些闪躲不及或是反应慢的路人，便被这一股声势吓得仓皇逃窜，人仰马翻，爆发一阵骚动。
忽然面前不远处出现一个半大孩子，正端着一只白碗，目不转睛的向前走，丝毫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马车。
路人的惊呼和驱车的马夫他也置若罔闻，这只白碗中，仿佛存放着什么宝贝似的，比百宝坊里面的药罐子还吸引他似的。
砰的一声，马车并未停下，孩子却飞了起来，远远的砸在一个包子铺的面粉袋上，顿时腾起一阵白烟。
“呸呸呸！撞死人了，真晦气！”赶车的马夫啐了一口唾沫，继续抽打着骏马，往百宝坊赶去。
忽然车厢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，掀开帘子，往外看了一眼，便知道是撞死人了。
“唉……”一声叹息，那女子放下帘子，然后一头扑进一个面色病态的少年怀里，娇嗔道：“公子，撞死人了，就不去百宝坊开罐子了吧，多不吉利呀。”
“别介，听说这一批罐子里面还有几个新出土的功法罐子，万一砸出一套一流功法，啧啧……本公子就能吊打东镇王家那个小子了。”被称为公子的病态少年哈哈一笑，用力在女子脸上啃了一口。
女子身材婀娜多姿，明艳如花，在病公子怀里撒娇，随后在颠簸的车厢中，俯下身子，掀开病公子的长衫，下面竟然是空荡荡没穿裤子，女子凑了上去，随后，一阵啵啵嗦嗦的声音响起。
片刻之后，惊慌失措的包子铺小二将一个孩子抱了出来，带着哭腔，跪在街头呼救。
“老天爷啊！他还是个孩子呀！就被病公子的马夫给撞成这副模样。天理何在呀！”
不一会儿，人群涌来，有看热闹的。也有摇头叹息的，却没有一个人敢附和他的话，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意外。
病公子，和东镇的王家王公子，西镇的周公子，并成为卯兔三杰，这三人家族庞大，武力强盛，所以连马夫护卫，或是家丁仆役都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。
“还是给这孩子找一口棺材吧，唉……”有人出声提醒。
忽然有一个妇人凑了上来，关切的道：“不如送去吴小姐家吧，她宅心仁厚，乐善好施，和那三个……公子完全不一样。”
“没错，吴小姐一定会救他的……”
吴小姐的宅子，在镇北，孩子被送到的时候，他的手里依旧端着那只白碗。
白墙青瓦，雕栏画栋的大宅子，是牛二此生从未见过的华丽居所，但他却绝不放下手里的白碗，而是用一种近乎警惕的眼神，打量着面前的吴小姐。
“你醒了？”
“不，我一直都很清醒。”牛二在白碗中吹了一口气，半碗水又变成了一碗水。
原来，白碗中只有水。
这便是寒江雪的考验，当这碗水被倒光的时候，牛二便能得到力量，也是他最渴望得到的东西。
一头怨鬼。
但是这一碗水，仿佛是江河湖泊，无论怎么倒，都不会倒光，只有在牛二愤怒，憎恨，杀意爆棚的时候，才会减少。但同样的，如果牛二被人感动，感受到善意，这碗水，又会增加，填满。
“主人……”怨鬼的声音，在牛二耳旁响起，仿佛守护者，不愿任何女子和他接近。
她只想和牛二在一起，永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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